Monday, June 05, 2017

《蘇媚》

《蘇媚》
朋友都以為他滴酒不沾。每次在酒會中、在飯桌上、在卡拉OK ,被人勸酒時,他總是堅持不喝。事實上他只是嚴守不在別人面前喝酒的戒條。私底下,獨自在家夜闌人靜的時候,他倒是常常會喝上一杯。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日子久了,同事朋友也不再勉強他。大家只道,他是個不喝酒的人的人。他也樂得守住那個秘密。

這天,他到大雄家聚餐,同場十多人,在一長餐桌上圍坐。大雄的妻子一直很熱心為他介紹女生。今天特別安排了漂亮的表妹跟他一起坐在長桌的末端,好讓他們多談話。

可惜吃完頭盤後,他就知道這會是很難捱的一餐。

女生細細的問他的工作、住所和興趣。他很禮貌的一一回答,卻有種食不下嚥的感覺。

終於到甜品了。他暗暗鬆一口氣。大大的碟子上,是三顆脫了皮的車來,和一些啫喱。大雄的妻子好像站了起來在介紹這套甜品,但他聽不清楚,因為身旁的女生一直跟他說話,也不管主人家在介紹食物。

他只想快快完結這餐飯,三扒兩撥的吃完了甜點。就在吞下第三顆番茄的時候,他知道,糟了。

這甜品中有酒!

不久,只見蘇媚翩然以來,輕輕坐在他對面的空位上。

蘇媚是個女生。

對於她的容貌,他也不太說得上來,儘管他從17歲開始認識她,還是無法準確掌握他的容貌。只知道她大概是長頭髮,外穿輕飄飄的衣服。

蘇媚坐下來,說:「親愛的,你怎麼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他低頭低聲說:「我真想早點離開。」

鄰座女生聽到了,受寵若驚的問:「哦。你有地方想去嗎?」會錯意的他她竟然連臉也紅了。他卻好像沒有聽到的,不回答。

蘇媚目睹一切,嘰一聲笑出來,對他戲謔說,「你就拿出一點紳士風度,送她回家吧。」

他直望蘇媚,說:「其實我真的不喜歡她。」

鄰座女生以為他在訴說現任女友的不是,立即帶出聆聽者的姿態,側頭看他。

蘇媚掩着咀笑,「人家正情深款款的望你呢。」

他才猛然發現鄰座女生原來已經坐得很近,嚇得他連忙站起來。同桌的人茫然看着他,蘇媚卻自顧自的偷笑。

尶尬的他顧不了這麼多,匆匆跟大雄道別就走了,留下錯愕的女生,一眾茫然的朋友,還有笑得花枝亂墜的蘇媚。

回到家,他開一罐啤酒,要從剛才的尷尬冷靜下來。才喝了一口,果然,蘇媚已坐在他對面的沙發椅上,脫了鞋,差點沒躺下去。

她開玩笑說:「嘖嘖,你這麼挑,怎麼找女朋友啊。」

「大不了,不找。反正他們都很煩很假。」他又大大喝一口啤酒。他的朋友一定不會相信他竟然會這樣喝酒。

「你聽起來像一個小三學生。」蘇媚說。

他們一搭沒一撘的談了三罐啤酒的時間。他已很睏了。蘇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他夢囈般說,「只是我沒有遇上這樣的人。」

蘇媚有點傷感地望着醉了的他,說:「快了。」

***

兩個月前開始,他天天到這街角的小咖啡店買咖啡。

起初是早上買一杯,很快下午也多買一杯了。

為的是要見獨自經營這咖啡店的她。

吸引他的不單是她的容貌,也是對每個顧客親切的態度。她記着了每個顧客的名字和喜好。偶然談想什麼題目,她都總能應付自如。在煩躁的日子裏,他需要的就是她的笑容。

累積了兩個月的勇氣,他都終於在一個黃昏走進她的咖啡店。

「我們快要關店了,真不好意思。」她抱歉的說。

「我知道,」他托一托眼鏡,「你有空到附近吃個晚餐嗎?」

她靜了一會兒,卻好像沒有被嚇到,反而微笑說,「你要先在這裏學點什麼嗎?我可以給你弄一個特別的。」他倒是想不到他會這樣說,一下子也想不出要點什麼。

「你有什麼不再餐牌的可以介紹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她意味深長的看着他,說:「有。」轉身在架上拿了一些用具,又再後鋪房間裏拿出一支威士忌。

十分鐘後,她把兩杯愛爾蘭咖啡放在他桌上,再坐在他對面。

他有一刻的猶豫,他要喝下這有酒精的咖啡嗎?

他想起跟蘇媚多年前的約定。她曾經說:「那一天你遇上對的人,就為她學點酒吧。」

那時他說:「才不要。你會讓我出醜的。」

蘇媚那時說:「不會的。這是我的承諾。而你也必須誠實執行這件事。」那時他應承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內心一片澄明,拿起杯,喝下去。

蘇媚沒有出現。可是在黃昏的陽光下,眼前放下長髮的她,帶着慧頡的笑容,竟跟蘇媚有三分相似。

#soulMate
#hallucination

Wednesday, May 31, 2017

《晝夜飛旋》 第四章:合約

《晝夜飛旋》
第四章:合約

「什麼?」她完全不敢相信。

她知道外國渡假屋有這樣的概念,就是每個業主都擁有每年某兩星期的物業產權,其餘日子,則由幾十個其他業主擁有。她也知道商舖有分日租和夜租的。但住宅?

叮噹解釋:「程小姐你想想,其實你日間從來都不在單位內,為什麼不跟別人合租呢?既化算又可享受更大空間。

再說,你的東西也不多。這裏的簡約之主義設計也正合你的心意吧?附近很多酒吧食肆,你甚至根本不需要自己煮飯。」

她不置可否,繼續在室外四處張望。

「你和室友各自佔一邊的衣櫃,都是可以上鎖的。床舖就像我剛才示範的拉出來和收進去。很方便。」

她還是覺得事情太詭異了。

「所以,我的室友是用日間九時至晚上九時嗎?」她問。

「不是的。他用早上十時至晚上九時。」

看她一臉狐疑,叮噹連忙解釋:「九時到十時是我來清潔的時間。」

「你嗎?」

「是。我是全包的屋宇管理員。」叮噹拍拍心口,笑道。「另外,關於保安方面呢,我們也有全面的配套。大門的電腦鎖會因應掌紋嚴格控制你和室友的入住時間。例如你在下午三時是無法開門入屋的。他也無法在半夜開門。」

「萬一我遲了出門怎麼辦?」

「電腦系統得知你未出門,會阻止其他人進入。過時的罰款是平均時租的三倍。」

她突然靈光一閃,「我的室友,是什麼人?」

「他一直住在這裏,是個夜班工作的男生。」

事實上她很喜歡這個單位。環望四周,所有東西都很整潔。儘管她還是覺得很不肯定,但搬出他的家似乎更加迫切。用五千元她自己也真的無法找到這種質素的地方。

叮噹欠身問:「程小姐,你意下如何?」

她看着自己已摘下戒指的手。工作的訓練教她必須當機立斷。

她咬咬唇,問:「我明天晚上可以搬來了嗎?」

(十四之四。待續)

Thursday, May 18, 2017

《晝夜飛旋》 第三章:和風

《晝夜飛旋》
第三章:和風

叮噹帶她到同在嘉咸街的一棟大廈。大廈佔地很窄,看起來像整棟的私人大廈,共12層,一梯一伙。

她心裏盤算着,這種地方,租金起碼要一萬四千起跳!就算合租也不會便宜到哪兒吧。這經紀一定是要先帶她看很吸引的地方,好讓客人願意多付一點租金。她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為六千元把關!

電梯停在十一樓。另外是一個四平方呎的小玄關。單位只有一道厚重的木門,沒有鐵閘。門把手位置有一片A貨大小的鏡子。只見叮噹把手掌印上去,就芝麻開門了。

她有點驚訝。竟這麼先進。

開開了,是一個很小的studio flat,看似200平方尺左右,呈長方形狀。入們左邊是一個很簡單的開放式櫥桌,有電熱爐、洗手盆和微波爐,還有一個小雪櫃。門的右邊是浴室和廁所,裏面竟然不算太小。

她看到廁所內的毛巾和牙刷。有人在這裏住的吧。

再走入一步就是一張armchair,一張枱和電視機。

這單位最特別之處,是最入邊一片靠窗的榻榻米空間,大概有1十平方呎。榻榻米上面沒有放任何東西,兩邊各自有一個百尺長的入場式日式衣櫃。

叮噹說,「這就是睡覺的地方。床舖都是日式的,這樣從衣櫃裏拿出來,鋪好就可以睡。」他打開右邊的衣櫃,示範着。她看到這邊衣櫃裏是空的,只有床舖。

「怎樣?這地方很適合吧?你東西也不多,剛好。」叮噹笑問。

事實上她很喜歡這單位。室內設計簡約,有品味,又清潔。而且地點是最好的。

她說:「但這地方不可能合租吧?對兩個人來說,這裏地方太小了。我一個人也負擔不起這地方的租金啊。」

叮噹點點頭,說:「的確是合租,你需付$6000,包括清潔費。」

吓?

叮噹續道:「你租的,是晚上九時至早上九時。」

(待續)

Friday, May 12, 2017

《晝夜飛旋》 第二章:經紀

《晝夜飛旋》
第二章:經紀

「歡迎光臨!」大大的一聲招呼嚇了她一跳。

迎接她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有一點點胖,臉圓圓的大叔。大叔笑容滿面,架着粗框眼鏡,頭髮光亮的梳一邊,樣子像詹瑞文。他的衣着有點嚇人:紅色波點煲呔,藍恤衫,黃色西裝褸,短褲,波鞋。

他只差一隻氣球,她想。

「小姐請坐。請問貴姓?有什麼可以幫你嗎?」大叔熱情地拉開椅子,再遞上一盒餅乾和一杯水。

她超餓的,老實不客氣吃起來。「我姓程。想在附近租地方住。」

大叔笑容滿面的說:「程小姐歡迎你。我們世紀數碼智能地產一定幫到你。我叫叮噹。一定有法寶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他邊說邊做誇張手勢,像在電視賣廣告一樣。

她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只得禮貌地說:「啊……丁先生你好。」但她並不討厭這個人。畢竟他那盒餅又抵餓又好吃。

叮噹繼續笑容滿面的說:「程小姐,在我們世紀數碼智能地產,我們必定盡心盡力為你找到最好的租盤。為了讓我更了解你的需要。我會問你幾條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說完,叮噹拿出一部平板電腦,在上面按了幾下。

她抿抿嘴,示意他問。

「請問程小姐你想找多大的租盤呢?」
「最少150平方呎吧。實用面積。」

「那麼你的預算是多少呢?」叮噹繼續笑容可恭的問。
她超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只能付最多$6000。」她弱弱的說。心想,這個價錢,在這地段,連劏房也租不成吧?

叮噹好像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繼續很有禮貌的問:「你可以接受跟別人合租嗎?」
「可以。」

「程小姐你介意我問一下,你從事什麼工作嗎?」
「我是核數師。」

「是四大核數師行?」
「是。」大概是有些業主很挑剔租客的職業吧。她也不介意告訴他。

「噢,是這樣哦。工作時間應該很長吧?我猜想你一天最少工作12小時?」叮噹笑問。
「是的,通常都是這種時間下班。」

「周末上要加班吧?」
這跟你沒關係吧,她想。但為着禮貌,她還是簡單的答一句:「是的。」

「程小姐請你不要介意我這個問題:你的所有家當都可以放進一個六尺的衣櫃嗎?」
她想,如果是合租的話,這個問題還算合理。就答他可以了。

「最後我也有一個比較特別的問題:你近一年在公司有請過病假嗎?」
這真的跟租樓沒有關係吧,她想。真的有點太離譜了,也令她很摸不着頭腦。事實上她也沒有心情跟他理論,就答他:「沒有。你有適合的租盤嗎?沒有我就要走了。」說完就站起來。

誰知道,叮噹這是立即做出一個誇張的手勢,大大聲的跟他說:「程小姐恭喜你。我們正有一個合適的租盤,名為:『平衡時空同地異夢創新筍盤』。」

吓?

叮噹哈着腰笑問:「你現在有時間去單位參觀一下嗎?」

(十四之二。待續)

Tuesday, May 09, 2017

《晝夜飛旋》 第一章:分手

《晝夜飛旋》
第一章:分手

她哭了。是心碎的淚。

他們坐在房間裏,除了她的哭聲,一切很安靜。他很想拍拍她安慰一下,但還是忍住了。她卻仍緊緊抓着他的衣角。

「對不起。」他說。「我實在無法理解你那個瘋狂工作的世界。你也沒法常常陪伴我。」

他停了很久,儲了很多的勇氣,說:「我們實在無法走下去了。」

她只懂哭,多少說話都說不出口。

他們從大學開始拍拖,畢業開始便同居了,住的是男生家中的物業。她全程投入工作裏,每天超時拼搏,才兩年,就快要得到專業資格。正在摩拳擦掌準備為事業打拼的時候,卻傳來這噩耗。

「我可以改的。」她哭著說。

「嘉玲,不要為我改。這樣你不會快樂的。」他也哭了。「我們分手吧。」
   
她的世界突然變了黑白色。沒有聲音,沒有溫度,只有悲傷把她淹沒。

兩天後,是星期一。她完全沒有理由不上班。

他很體貼的暫時搬到別處睡。而她知道,自己必須趕快從這裏搬走。

她的東西不多。常常出差的她實際上所有家當幾乎都可以放進一隻喼。

但,何處容身呢?

父母家不行。也沒有朋友可收容。

這天下班已是九時了。她上班特別沉默, 但毫不集中。放工後,她決定到中環Soho區看看租盤。

她每天工作12小時,實在太累了,所以想住在公司附近,省卻舟車勞頓勞頓的上班下班時間。萬一要通頂,如果家也近在咫尺,實在方便得多。

從公司走到擺花街附近才不過十分鐘。她不期望這時分還有地產鋪開門,但她至少可以看看招貼了解一下行情。

這邊的單人單位租金到14,000以上,而且還是小到不行的單位。

她的收入才二萬多。這種租金是負擔不來的。她越看越沮喪。只是人原本已經被掏空了,也就麻木了。

走到嘉咸街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過度光亮的招牌,寫着:世紀數碼智能地產。

小字上寫着:「我們以最先進的科技,最親切的態度和最專業的能力,為你尋找真正所需」。

她莞薾,心想:乜Q啊?這是哪門子的名字?聽起來像買科網股多一點。

但只有這店,這時還在同燈火通明的營業。

她看了一下,心想,就試一試吧。就推門入內了。

(十四之一。待續)

Thursday, May 04, 2017

左右逢源

咖啡店裏,鄰座是兩個女生。一個漂亮,另一個更漂亮。他們一邊吃那怎麼看也吃不飽的沙律當午餐,一邊用港女聲調聊男生。

戴眼鏡的說:「我一生最愛的肯定是T,不是現在那個。我都不知怎麼辦。」

我沒有噴咖啡,但不由自主的跟坐在對面另一個假想的自己打了一個眼色。Sis,你的一生還長得很呢。

她的朋友,也就是更漂亮的那個,顯然處變不驚,「是嗎?現在那個不好嗎?」

「他對我太好了。跟他一起很舒服,他總是令人很放心,很有安全感的。是可以走一輩子的人吧。」她托了托眼鏡,「但, T是不同的。他完全不受控,我們也常常吵架,但我真的很愛他。」

我有點受不了這種放閃式的姊妹對談。一個你愛,另一個愛你,根本不是煩惱。你喜歡左右逢源,也不用迫我聽吧。今天的咖啡真難喝。

「那麼你還有找T嗎?」

「有啊。要找他很難,常常不知道他在哪兒,卻又會突如其來的把我叫出來,非常難以捉摸。」

「還好你現在的男友對你很好吧。」更漂亮的那個女生似乎決意要做一個好的聆聽者,很聰明的一點意見也沒提。

「他真的對我很好,只是我沒有感覺吧。拍拖的節目他總是安排得很好,該慶祝的節日他總不會忘記,要到哪兒都總會跟我說一聲。像明天他要去英國出差兩星期,一早便跟我備案,告訴我跟什麼人一起去,又問我要買什麼。」

我有點可憐眼鏡女生的正印男友。在整個對話裏,他連個名字都沒有。

「所以這兩星期我很閒呢。下周末有空嗎?我替你慶祝生日。」眼鏡女生問。

「多謝你啊。但我下星期沒空呢。再說吧。」那更漂亮的朋友說。

後來眼鏡女生有事先走了。她朋友留下多坐一會,打了個電話。

「喂,是我啊......那邊現在還很冷嗎?那我就多帶件毛衣好了。..... 明天你要幾點入閘呢?她不會來送機吧?......是,我不想碰到她。」

Wednesday, May 03, 2017

Hello. It's me.

我已經四天沒跟媽媽說話了。

其實是她不肯跟我說話,連正眼也不願意望我。

我跟她道歉,她都不理我。其實我不想道歉,也真的不感到後悔,只是想跟她說話。我也不想數學只有八十分的,但我真的做不來。

TSA練習沒完沒了。不論做多少我還是錯那麼多。下午五時了,鬧鐘響起,是時候練琴了。練習曲比TSA還深,曲子又不好聽,不夠五分鐘我便離開了鋼琴座位。

媽媽聽見琴聲停了,就開始狂駡了。

四天不說話後的第一句說話,又是駡。駡我不上進,是個廢物,上不了大學,將來一定仆街。我很怕,她很瘋。我越哭,她越瘋,我越怕。

然後她打開家門趕我出去。

這不是第一次了。這是我在門外哭了一陣子,就決定要離開這裏。

我家住六樓。我走樓梯到天台。一邊哭,一邊走。回神過來,我已坐在天台圍牆,面向街上。

望下去,有點高,但我不很怕。

也許我應該跳下去。

我不想再見到她了。我死了她也會開心點吧。
我一直哭,沒法停下來。要跳嗎?跳下去很簡單吧。

突然,我發現在我左邊兩三步的地方,有一個姐姐,跟我一樣坐在圍牆上。

她什麼時候來的呢?我竟沒察覺。

她也同時看見我,好像也很吃驚。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出現嚇了一跳,竟然可以停下不哭了。只是淚水滿面,看不清她的樣子。這兒的鄰居我都認識,但我從未見過她,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們獨自坐着。她沒哭,但垂着頭、彎着背。莫非她也要跳下去嗎?

她出現令我分了心,我又好像沒有那麼想跳下去了,反而開始打量她。

「你是誰?」我問。

她呆了好一會,回頭過來,好像聽不懂我的問題。然後,慢慢的,竟然苦笑起來。

我不懂應對,只好不再望她。

突然她說:「你讀小四吧。」

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我並不認識她。

「我竟然真的入了大學。」她自言自語望着天空說。

說完,她轉身把腳收回來,離開圍牆,走向樓梯。

她回頭對我說,「回來吧。你一定可以走過的。」

我聽她的話,轉過身,爬下了牆。在我爬牆之際,我清楚聽見她說,「謝謝你。」

當我在天台站好時,她已不見了。

我慢慢的走下樓梯。不知那一家的唱機傳來一首陌生的歌:
"Hello.  It's me."


按:香港現時小學生及大學生自殺率引起社會關注。

Wednesday, April 26, 2017

東京故事

他在這裏開店有三年了。

這小小的、安靜的、私密的酒吧是他自己的生意。地方很少,只有一張吧枱六個位,窗旁另有一張小圓枱可坐四個人。酒吧在這舊樓的第三層。地段不算最好,卻也鄰近六本木。

他只賣葡萄酒。酒吧叫「學術酒處」,在地面街上有一個不算起眼的招牌,寫的都是法文。大概只有懂葡萄酒的人才會來吧。這也是正是他的目的。

他從來不喜歡說話,卻精通三國語言。他喜歡安靜的客人,自己也不主動跟客人搭訕。若有客人問他關於酒的事情,他總是言無不盡,但也就至於酒。小酒館總是很安靜,客人很少,彷彿CD裏的爵士樂才是這兒的主角。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時間快到十時了,還是沒有一個客人。他沒有特別的去想,只是低頭切菜為自己煮一點晚餐。

門開了,進來的是她。她點點頭,先掛起大衣,再優雅地坐在酒吧的一端。

「好香。你在煮什麼?」

「手工意粉。 Carbonara。」他靜靜的答。

「可以分一點給我嗎?很餓呢。」他點點頭,卻很高興她問了。他喜歡為她煮一點吃的。這是他平時不會為其他客人做的。

她已有好一陣子沒來了。這一年來,她幾乎每星期都來一次,獨自喝一杯,就走了。他完全不認識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知道的只有他的衣粧、愛和不愛喝的酒。

這是間沒有wine list的酒吧。酒都由老闆介紹。他總會先問客人想喝些什麼,再提供選擇。

「你想喝點意大利的白酒配這意粉嗎?」他破例大膽的先建議。平常他從來不主動提議的。

「不用了。」她放下叉子說,「待會還有人會來。讓他決定吧。」

他意外了,沒有說話,為她到了一杯水。轉頭為自己盛一碟意粉,無味的起來。CD機播着Nat King Cole的 Unforgettable。

在他洗碟子的時候,門開了,來了一個男人,愉快的在她身旁坐下。

她看着男人,眼裏都是笑意。而男人看着她,也是一樣的眼神。

「我們點一支紅酒吧。」男人說。

她一臉笑意的問他,「老闆,有什麼介紹嗎?」

他點點頭,從櫃裏取出一枝2000年的Calom Segur。客人沒有異議。

就在他熟練的開酒時,他看到了男人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Sunday, February 27, 2011

骨中之骨

我是一排肋骨,屬於小哲的。

我有一個秘密。我裏面,是空的。沒有心臟,沒有肺。是的,沒有心。小哲,沒有心。

她不很在意。但我,很介意。沒有心肺,我要保護誰呢。沒有。我,是一排沒使命的肋骨。我包圍著空洞一個。我只能包圍著自己。

尾龍骨說,你比我更無用。

我還是很守本份的。我每天仍乖乖的撐起。乖乖的保護着空洞一個。

直到那天。

那天小哲在滑雪板。沒心沒肺的她瘋狂加速,終於在冰上倒下了。我,最先碰地。

失重的一刻,脊椎告訴我,撐起來!拉緊準備碰撞!一向乖乖的我本很聽話,準備好迎面一擊。

只是,突然想到,我受傷不受傷,有關係嗎。在我裏面,沒有值得我保護的一顆心。

於是,着地的一刻,我放鬆了。咔啦,兩條裂痕。

沒心沒肺的小哲機械人般站起來,又再滑。外面看起來,她還是好好的。只是,痛。

也許真的很痛,又或許她發現了自己很怕死,自此小哲天天哭一兩遍。照理,沒心的人不會哭。但自此她睡覺哭,洗澡哭,上教會哭,唱歌哭,見父母哭,見朋友哭,連吃雪糕也哭。哭什麼?不知道。沒心的人哭什麼呢。脊椎說不關它的事。

奇怪的是,我好像開始聽到「卟卟。卟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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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07, 2010

激推: 多媒體歌劇: The Memory Palace of Matteo Ricci 利馬竇的記憶宮殿

看完利馬竇的記憶宮殿音樂會,大受震撼。

我向三種人推蔫這個音樂會:
一. 本身喜愛音樂劇, Have an open mind 願意嘗試 experience 多媒體音樂劇的人
二. 願意涉獵入門級歌劇的人
三. 打算/ 正在委身宣教工作的人


震撼在於:

地點和場景: 以華仁旁的St Ignatius Chapel為venue, 十分配合歌劇的主旨. 巧妙而低調的燈光調控, 讓chapel 變得很美. 利馬竇一生委身的心志在 with growing back light 的十架前顯得更實在. 我相信不信教者在那氣氛中也會被感動. 歌劇創作者沒有打宗教的旗號, 卻給小哲比崇拜更有力的震撼。

歌者: 田浩江的功力毋庸置疑. 一點也不沈重的男低音, 竟處處唱出愛的感覺,也唱出一種在困難中對生命的熱誠與希望. 有兩段歌曲歌者走到觀眾中唱, 感染力尤加一等. 更意外的是歌劇中有一段乞丐唱的京腔, 好聽得不得了. 想不到意大利風的歌劇crossover京腔同曲共唱有如此美妙的效果和張力.

數碼音樂: 歌劇中有大量的數碼演唱. 小哲一直偏執地不喜數碼音樂, 但在這歌劇中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數碼音樂突出了一些角色的遙遠感、無力感、疏離感, 成功地表達了許多負面的聲音.

劇本: 劇本異常簡潔, 但意駭言深. 成功地將傳教士的掙扎和情感表達. 宣教士的心, 是多麽的勇敢活潑.

儘管利馬竇在當時人眼中是一個回回, 他的名字將永遠被記念.

Saturday, October 23, 2010

慢聽 the King's Singers

昨天落LK前到HMV打一轉。試聽 CD "Very Best of the King's Singers". 第一首歌 "I'm Yours" 去了一半, 小哲己經閉上眼神不守舍. 付了款, 手中一直緊緊抓着CD直到Stormy.

It's a cappella. Acapella 小哲聽過一些. 各美國大學的 Acappella group 都愛聽. 還有香港的M33.他們都很出色. (esp M33 - I'm so proud of them!)

但 King's Singers 是不同的.

他們用的是較Classical 的 old school 唱腔, 是小哲最愛的. 旦是全男聲. 也是小哲偏愛的音域. Bristish ascent. 每句都易聽.

但更重要的, is the way they deliver. If I have to describe it in one sentence, I would say, "They've made themselves invisible inside the music."

小哲算是個很picky 又"懶"醒的人. 喜歡挑剔表演者的技巧. "懶"Critical. 但聽他們的Music, from the very first bar, 小哲腦中全忘了"表演者"的存在. 在HMV 人來人往的環境中, 只聽到一股情感用音樂 (是音樂, 不是歌聲) 在訴說 I'm Yours 裡面的心切表白. 閉上眼, 小哲就在另一個空間. 在那裡沒有 instrument, 沒有 vocal. 有的是一個Story, 一份心聲. This is what I meant by "invisible".

就是這樣的音樂叫人感動. 沒有自己, 沒有賣弄. 教會的詩班, 就是以此為目標吧.

今天早上小哲 puts on the critical hat 再聽King's Singers 的技巧. 他們的音準、節奏、強弱聲完全一絲不苟. 沒有 show off. 突然醒覺, 他們能感動人, 是因為那專業高超的技巧, 一絲不苟的演繹, 和對音樂純全的動機. Technique is the basis.

回想自己一直彈不好Bach, 突然明白: 必先有技巧, 才可以忘記技巧.

決定又Scale練起.

Sunday, April 04, 2010

願我見貧窮,更見富足


二零一零年三月 施達印度扶貧體驗團分享

這是你的腳凳,你在最貧最賤最失所的人群中歇足。
我想向你鞠躬,我的敬禮不能達到你歇足地方的深處——那最貧最賤最失所的人群中。
你穿著破敝的衣服,在最貧最賤最失所的人群中行走,驕傲永遠不能走近這個地方。
你和那最沒有朋友的最貧最賤最失所的人們作伴,我的心永遠找不到那個地方。
-- 謫自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 頌歌集 第10篇



要認識一個國家,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 在短短八天,我看到的也許很片面。 願意以此為一個開始,從點滴的經驗中尋找切入點,在扶貧路上學習和貢獻。

一. 天竺今日

從宏觀印度有多種問題引致大量的貧窮人口。 種性問題限制階級流動。 婦女在傳统社會的定位和婚嫁制度造成性別不平等。 人口教育和福利政策未能應付城鄉人口流動遷移所產生的問題。 經濟結構未能有效承載大量的勞動力以提高生產。 土地政策限制了房屋發展。 除了結構和制度以外,也有很多價值觀和社會上普遍存在的偏見,令有需要的群體傾向隱藏而沒有求助。 縱然印度政府也有好些針對貧窮的政策如免費基礎教育、一定程度的醫療福利、一些鼓勵保護女孩成長的獎金等,但在宣傳和執行上的漏洞往往令效果不彰。

探訪帶我認識了一些當地機構。 他們都不約而同以 Empowerment 為服務策略, 就是推動受眾組織及參與社區決策,以達至群體自我成表和自我完善的效果。 這在我看來不單超越了給受衆漁網而不是魚的討論,更是教他們組織集合群體的力量以改善捕漁的技術、環境和策略。 我認為這是將憐憫和恩慈昇華到另一層面。 Empowerment 表現了對人 -- 作為神的創造,擁有智慧的恩賜和管理的權柄 -- 一種極大的尊重。 也是在社會發展中對本土人文、人才和價值的尊重。 在處理非災難、非緊急救緩的工作中,尤其是針對結構產生的挑戰和改革的減貧工作,只有本土人才才能最有效地發揮影響力。

二. 天使之城

從我接觸的印度教會團體中,我得到幾個深刻的印象。 我看到教會的增長緩慢,又遇上重重的困難。 一方面政府限制福音,而本土文化及宗教也頗為排外。 教會普遍缺乏事奉的信徒,基層牧養的人手亦不足。

但我也遇上了好些委身又謙卑的同工,他們的熱誠和vision感動了我。 在我探訪的機構裏各有好些出色的工作人員,他們的認真、熱誠和忠心贏得我最大的尊敬和愛護。 在他們身上,我看到耶穌的樣式。


三. 「孩子都在等待你們呢」

在探訪 JJ Colony 那天的下午,我們本在室內與婦女組織對話。 大約四時多,在Discipleship Center教補習課的老師走進來,邀請我們先到天台的課室,「孩子都在等待你們呢」。

我正在為壞了的相機而憂愁。 天台在三樓,爬上又斜又黑的樓梯,從昏暗的室內走到陽光普照的天台。 從暗到光的一刻,冷不防聽到幾十個小孩一起大叫一聲什麽印度話,嚇了我一大跳。 原來他們在列隊歡迎我們,我不禁咧嘴笑了。 給我們各人送上黄色花圈後,小孩一直在唱一首關於耶穌的歌。 歌詞聽不懂,只聽出舉世通行的 “Jesu” 字眼。 我就站在他們正前方,也被他們數十雙眼緊緊盯着。 看着他們又跳又唱又快樂的笑,在他們高呼耶穌的歌聲中,在他們喜樂滿溢的笑容中,我幾乎要懇求他們把熱熾的目光挪開。 那種活力和歡樂,到今天仍一直打動着我。 許是我沒曾作過小孩的服待,許是那歡迎來得太過突然。 那一刻我真的感動了。

我深信小孩就是我們的未來。 在現刻看來不可動搖的制度和價值觀,在下一代手中都有改變的可能。 我深信關鍵在於教育。 教育提供知識,知識引領思考,思考尋索選擇,選擇能成就改變。 在減貧的道路上,為下一代的長線投資是最難收立竿見影之效的工作,卻是其中一個最具策略性的重要項目。

四. 我所做的,不過是踏出了家門

這次印度之行,神給我幽了一默。 當我苦心掙扎怎樣為貧窮人帶來希望時,在我找到答案以先,他們先以熱情和喜樂禮待我這個在生命中流浪的客旅,給我帶來了最大的温暖和歡樂。

施與受從來不是絕對相對的行動。 在愛與關懷的運轉裏,施受本同行。 受者感領上主的恩慈,施者謙隨耶穌的憐憫。 過程中不是我們選擇了自己的角色,乃是神在當中給我們每一個人獨特的功課。

這倘旅程中,我成了受恩的一個。 一杯涼水在我身上的定義不是一種生存的需要,而是向我這個蒼白生命的一點澆灌。

天真熱情的少女為我們在手上畫Hanna。 對我來說那份熱情和認真就是專業。 她們渴望接觸世界,對我們充滿好奇。 在美容坊的探訪一直充滿了笑聲。 臨行前她們又再把我們留下來,要我們嘗嘗她們的飯盒。 我懷着極大的激動吃下一口米飯。 我憑什麼得到如此的信任和款待呢。 不是我選擇來「幫助」他們,是他們接納擁抱我。 我所做的,不過是踏出了家門。

文章之末,以一篇我在旅途前寫的禱文作結。 我所求的,神回應了。 我看到的,又該怎樣回應呢。


願以我最無偽的謙卑, 走進爾天使之城。
願我見貧窮, 更見富足。
見劣境, 更見希望。
見殘害, 更見醫治。
我要以深刻的尊重求他們接納我, 以平安接受他們的招待。
不自高, 但與他們同俯地仰望求憐憫, 求爾從天上傾福, 求爾拯救。
-- 寫於二0一O年一日二十一日晚

Saturday, March 20, 2010

怎樣告訴她我是一個正數



他喜歡她, 不是昨天的事了.

就在街角的小屋外, 每天上午她都早早起來, 打水, 做飯, 洗衣服. 她的父親酗酒, 整天待在家中, 有時候大呼小叫, 有時候拳打腳踢, 街上的人都知道. 但她母親一直沒事一般, 大家也不說什麽.

她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 很光亮的大眼睛, 很長很黑的頭髮. 她在家鄉上過學, 但自從舉家搬到城市來, 家裏付不起學費. 偶然她也到教會辦的社區中心上補習課, 但總好像總讀不上.

他總在買菜時在街角遇上她. 她的家其實算不上一個房子. 有兩面的土牆己經塌下, 沒有了半邊屋頂. 他能很輕鬆的看到她在家裏做什麼. 他們常就站在那衰裏聊上半天. 後來她更往往拉着小弟走出來, 跟他一起走到菜市場. 他真的樂透了.

是的他每天都買菜做飯, 那是他在"家"裏的責任. 他的家跟一般人不一樣. 他在家有爸, 有媽, 也有十個兄弟, 但都不是親兄弟.

街上的人都不知道, 只當他們是一家人. 他很愛媽媽. 他見過他的親生媽媽在他跟前很痛苦的死去. 後來這個媽媽把他從街上接回來, 他就住了下來.

那時候他問媽媽, 我會同樣的死去嗎? 媽媽說, 我不知道. 但你肯乖乖的吃藥, 你大概可以活很久.

他跟兄弟都不能上學, 因他們總常常缺席, 既不能告訴老師同學為什麼, 也跟不上進度. 所以媽媽每天在家裏教他們. 家務都由眾兄弟分擔. 爸爸上班寫軟件, 也常常向捐款機構彙報他們的情況.

昨天二哥又得進醫院. 一家人不單擔心, 孩子們總想到自己的命運. 他比較幸運, 近幾年都沒進醫院.

這天他如常出外遇上她. 她喜孜孜的告訴他, 她要上社區中心辦的美容課程. 畢業後可以到美容院工作, 掙錢養家. 看着她興奮的樣子, 他也很快樂. 天空變了玫瑰的色彩. 她有出路了. 曾經, 他多麼的害怕, 她會走上他親生媽媽的道路.

他很想娶她. 但怎樣告訴她他是一個正數呢.

回家路上木棉遍地. 他傷心了, 只想奔跑. 奔跑.









註: 印度探訪之旅有感. "正數"指HIV Positive. 現時印度的HIV問題嚴重.

Monday, March 15, 2010

搶聽 CD: Love Never Dies




Dare not listen the CD for too many times, especially at night. I remember the first time I listened to The Phantom, I lost my mind like Christine Daae. Chinese says 繞樑三日,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definitely at least 繞樑十日. The music carries magic. The angle of music sings right next to you... in your room.... in sleep he sang to you... (wahhahahah)

Back to Love Never Dies. When I got the news about this musical first thing I did was to read the story Wiki. Crap story I concluded, but regret now. Probably because emotionally i was not able to accept the fact that after "All I ask of you", Christine would admit she was actually in love with another man just a few days before singing that song.

After listening to "Beneath a moonless sky", I forgive her (haha).

I did read the book but from the Musical ifself, previously, Phantom was a "pity creature in the darkness". He's selfish. He's crazy. His love was narrow. Now from this new musical, you will find the fact that, he's the one who knows how to love, with his limiations.

The song also explained the "strange duet" in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n case if you were in doubt before -- then yes, that's sex. The mysterious super high note sang by Christine... well. haha. I was too stupid didn't realize that. Now when I look back, it was so obvious!

Some great pieces in this musical. I love the hit songs "'Til I hear you sing" by Phantom, and of course "Love never dies" by Christine. Another little songs worth noting are "Look with your heart" and the previously mentioned "Beneath a Moonless sky". "Devil Take the Hindmost" is a very good quartet as well.

However -- I don't like the fact that this musical has reused too much of the melody and themes from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Of course they want to make it consistent -- but Andrew Lloyd Webber himself IS THE CONSISTENCY. We don't need the repeating themes! I am seriously a bit impatiant with the "Little Lotte" theme. It's enough to have it in the Opera!

To me, the whole musical is written under the shadow of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t's 無可厚非but the strange thing is: I hear a strong sense of another 2 musicals in this CD! I won't say it's a copy cat -- even if it is, it's just Webber copying Webber, what can I say -- but sounds like putting a few of his work together. Webber - this part doesn't earn my respect to you!

The first musical is: Sunset Boulevard. This is a very old musical now no long showing in the west end nor the boardway. The main character is an old out dated singer called Norma Desmond. She was a dominate, crazy, desperate, lonely woman with strong love and hate. Madame Giry is simply another Norma in Love Never Dies.

The second musical is: The woman in White. I watched it in London and it's so crap that I discourage anyone watching it on stage - unless you really dunno how to spend a nite in London. The ghosty and mentally disorder theme was around Meg throughout Love never dies. How come Meg has such a complicated character?..... Maybe it's just me who cannot emotional accept this since I really love Meg singing "Where in this world, have you been hiding? Really you were, perfect!" in the Opera.

Good musical. Worth listening/ watching. Don't miss my recommended songs.


Love never dies
http://www.facebook.com/l.php?u=http%253A%252F%252Fwww.youtube.com%252Fwatch%253Fv%253DCWKjrCHfEik&h=2d38170e2a581e229326515a7ef09ee0&ref=mf

Til I hear you sing
http://www.facebook.com/l.php?u=http%253A%252F%252Fbit.ly%252Fc1zYNV&h=2d38170e2a581e229326515a7ef09ee0&ref=mf

Monday, June 22, 2009

二十二度半的奇想

夏天, 温度與我何干.

公司的冷氣長於二十二度半. 室外是四十度也與我無關. 從家門到地鐵到公司門口, 一直都有冷氣. 午飯嗎? 我倒不介意在中環行人天橋上走catwalk接受目光. 反正IFC就在一分鐘外.

就這樣, 多穿一件帥氣的外套, 多穿一件小背心, 或多加一條絲巾, 我仍可以冰肌無汗. 夏裝的重點在於線條和層次, 只要穿得美, 管他是長袖還是多餘的配件.

政府提倡空調於二十五度半. Traders 說 no way. 不涼快, 頭腦不清晣. 大厦管理處說不行, 每低一度得多付一萬元. 豪氣的老闆說, 付就付, 效率最緊要.

全球暖化? 這是我social 時的一個小topic. 一點點憂心的感嘆在人前很能增加我的見識.

只要我仍能天天穿得漂漂亮亮的上班, 地球是否快要死, 關我X事.世界這麼大, 這種事自然有人處理.

Sunday, June 14, 2009

糧食戰爭

當前在世界的食物供求體系中有一個嚴重問題, 這單一問題同時反映於肥胖與飢餓當中. 不錯, 肥胖與飢餓因同一因素產生.

問題出於食物供應中重重的bottle neck. 在大量的生產者和消費者當中, 只有小數的買家/ 批發, 食物企業, 銷售企業. 他們卻控制了兩端.

1. 消費者的選擇全由超級市場根據成本及利潤决定. 本地及當季的產出被排擠.
2. 發展中國家人口或弱勢社羣較易超重, 因他們較大機會被提供廉價熱量.
3. 大量南方國家農民因債務而變得越來越貧窮. 對耕作的權力越來越小. 產出的價值每況越下. 耕作的人得不到足夠的營養. 農民自殺率是城市的三倍.
4. 全球化改變了世界各地人民的口味. 越來越统一的食物供應擠壓了本土產出. 農民成為貿易貨幣經濟戰爭中的前綫陣亡將士.

What am I going to do
1. Support local food. To us in HK, that means more NT or mainland vegetables. Less imported vege if there is a choice. e.g. for Tomato, I have been supported mainland's "大紅蕃茄" for a long time. They are very sweet and juicy. Japanese ones are not always good!
2. Support organic vege
3. Support fair trade products
4. Eat seasonal vege. 小時候媽媽常告訴我什麼季節適合吃什麼. Though we can even eat Choi Sum in summer nowadays, I believe taking seasonable food is a respect to the nature.
5. Do more cooking - so that I can choose the food i want.
6. Refuse high calarie food even need to work late. It's always tempting to take more "good food" after a long overtime work. Need to try to avoid that by eating more regularly.




This is summary after reading:
Stuffed and Starved: Markets, Power and the Hidden Battle for the World Food System.
by Raj Patel

Tuesday, June 02, 2009

星期四你唔去, 可以話係選擇. 有好多好多人, 想選擇, 無.

我們可以推說自己政治冷感, 也可能星期四晚到時未收工, 又或者覺得參予改變不了現狀, 甚至怕當天有雷暴大雨維園水浸又多人.

但我相信這是責任. 我們活在這個年代, 活在香港, 活在回歸後的香港, 身為中國人, 這是我們的責任. 當我們享受一國兩制, 享受集會言論新聞自由(ok... to a large extend la), 享受大陸支撐的經濟條件時, 有些事實我們要為整個民族保守, 有些良心公義要堅持, 有些價值我們可以發揮. 我們當中有許多在有思想意識的年紀經歷了六四. 我們有歷史責任為後代作見證.

安排好工作, 告訴同事上司星期四你會七時下班.

Number does matter. 多人的聲音更大.

If you don't remember/ don't know the story of 六四, 找短片, 找短文, 找人問. It's never too late.

希望朋友都參予六四燭光晚會. 基督徒可考慮也參加事前的祈禱會.

六四燭光晚會 http://www.facebook.com/event.php?eid=87933871758
祈禱會 http://www.facebook.com/event.php?eid=108525691170

雨是一定大的. 帶好裝備, 上路吧.

Friday, May 15, 2009

回帶看曾蔭權

回帶看了三次. 我相信曾蔭權當時是以脊椎作反應, 非經大腦. 指的是"我的看法代表整體香港人意見"那句話.

先談事件的符號意義, 再分析曾蔭權的脊椎.

在一些總统制 (presidentialism)民主國家如美國, 時有府會不一致的情況, 就是總統與內閣, 跟國會大多數派, 分屬執政黨及反對黨. 總統由全國民選產生, 可委任內閣. 國會亦由民選產生, 但可能有地域或組別的分類. 在府會不一的情況下, 當行政與立法機關意見不合時, 總統往往會挾民意而不肯讓步. 在心理或策略上, 由於選舉基制不同, 總統會指自己擁有全國民意的認受性 (legitimacy), 而國會意見只屬分組選舉後的大多數. 當然這說法自有其謬誤及爭議性, 但在很多情況下, 強勢總統都有這種傾向.

曾蔭權自然不是民選長官. 立法會雖不是全直選, 說到底認受性怎算也比曾蔭權高. 曾蔭權突然無端抬出"代表整體香港人意見"之說, 簡直成了香港政治的最大諷刺. 政改方案還是在他任內被推倒的. 低認受性領袖自認代表民意, 引人反感, 更觸動香港人雙普選的神經. 加上談的是六四平反這帶有道德色彩的議題, 明顯的中央政治影響力本身已容易令人不安, 無端加入"代表整體"的言論聽起來就像個人意見被推翻 (override). 說這是思想清洗的一種表徵也不以為過.

其實答問會本身原本一切正常. 吳藹儀問得正常, 曾蔭權的回答也是沒有神采沒有驚喜的意料之內. 當然他可以答得更好, 但不知哪位政務官還是曾蔭權自己決定了這張稿, 他照答也屬理性安排. 這裡且不談回答內容是否廢話. 意識形態上一切都巳明顯不過. 成就override"不幸", 以利益blackmail香港人. 本來, 曾蔭權只需要像任總那般重複又重複, 吳藹儀也沒有辦法. 立法會裏的博奕, 大家都知道怎樣參予或旁觀. 甚至如果曾蔭權一直像讀稿地重複回答, 可能會嬴得一些諒解. 既然一定會被駡奴才, 就應該以發言人 (spokeman) 的角色發言.

但在曾蔭權第三次回應中, 黑面後作了失常的回應. 視民意如浮雲的特首突然挺身代表整體香港人意見. 從他的說話在邏輯上根本沒法完整來看, 我相信那不是預定的劇本. 猜想可能有人在事前給他很多的Briefing, 不停告訴他, 回答重點在於formulate 市民的意見而避談自己的立場. Idea 入腦之後, 曾蔭權在問答中被刺激時脊椎反應太快, 用了錯誤語言表達. 更錯在於不肯即時收回說話.

無意為曾蔭權開脫. 但我真的希望他出錯不是因為被洗腦, 或"總統上身"一急之下吐出真言.

無論在誠信, 政治觸角, 說話技巧, 反應, 氣度, 這次曾蔭權都不及格. 這樣的韋小寶...再談政政? 算了吧.


http://www.youtube.com/watch?eurl=http%3A%2F%2Fwww.facebook.com%2Fgroup.php%3Fgid%3D37348254990&feature=player_embedded&v=rJ8DbQBe8hU&gl=HK

後記
今日本來已很累, 下班後喝了兩杯心情早已放鬆. 回家十一時半發現這新聞嚇了一大跳. 可能你都知道我不會打中文. 但我還是收拾心情寫了這篇. 寫完已經二時. 唉. 曾蔭權, 多得你唔少.
What a pity that my final term essay on semi-presidentialism has been submitted already... otherwise definitely I will write on this incident! 下一屆的同學仔真幸福...

Thursday, February 26, 2009

精神撕裂又一天

在唯物世界的我, 吃了一個自殺式早餐. Production incident 跟着就來. 折了腰, 又折了別人的腰, 轉眼又五時半. 內心掙扎了三十分鐘, 還是狠心上課去.

在港鐵迫迫跑跑六十分鐘, 我反省了十次心中的內咎和堅持. 我幾乎肯定全港只有我這個人夠膽打iBank工六時下班為了這一課.

上馬克思唯物論講資本主義的課. 類似的東西聽了十次, 我還是搞不清楚自己是否愛上了馬克思, 更搞不清楚自己愛錢多些, 還是愛理想多一點. 我的價值在哪裡呢? 沒有錢, 哪裡找理想呢? 有了錢, 會不會沒有理想呢? 為了錢我常常折腰. 為理想, 可以折腰嗎? 折了腰, 會不會理想也打折呢?

Professor says capitalist exercise exploitation on workers for their surplus. I really suspect my work is not providing any surplus to my company. 一個死蠢又六時下班並心不在焉的員工能有多少剩餘價值呢?

下課. 問了教綬千古不解之謎. 走到四條柱等小巴. 抬望眼, 滿天星宿. 沒有仰天長嘯, 但我笑了. 好美的夜天. 是一個sign嗎? Year 3 的時候掙扎了三星期走R&D or go Business. 那時科大Phase 3 長滿了含羞草. 我看得笑了又哭了, 跟着就make decision.

小巴停Causeway Bay. 到樂文買了Prof Chan 推介的 historical love story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 高興得skip了原本想吃的義順牛肉公仔麵. 回家去.

明天又再精神撕裂多一次. Resurs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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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October 25, 2008

Free will of choice

林峯今天救了我一命.

走過吉之島電器部門, 電視正在播林峯主演的大結局. 我自主駐足觀看. 忽然想起有要務在身(買羊扒!), 萬分不情願但爽快地離開了.

突然想起年少時常常聽到的教導 -- 我們有選擇的自由. 我有犯罪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犯罪的自由.

我有喝酒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喝酒的自由.
我有放棄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放棄的自由.
我有吃雪糕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吃雪糕的自由.
我有看電視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看電視的自由.

我知道我能離開林峯緊張情節的演出, 是年少所受的教導沈澱下來的質素. 那麼我怎麼蠢得看到我今天應有的自由呢?

我有糾纏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有糾纏的自由.

Tuesday, October 14, 2008

過. 得了嗎?

上中國社會學課, 教授講到近三十年開放改革.


... 三十年來政治交接穩定...

... 2000年後人民幣拒絕貶值. 無形中挽救援助其他亞洲國家恢復...

... 中國GDP三十年來維持近乎10%增長...

... 中國1989年與世界共產下台潮流擦身而過...

...


想起89年, 我就哭了.


... 2008年再與全球經濟危機擦身而過...

... 如果89年中國共產黨下台, 或許中國就過不了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

...


聽到這裡, 我再一次哭了.

Sunday, September 21, 2008

Harm Reduction

In a sociology course we talked about drug problems.

There is a new policy trend in Europe that people advocate for the "Harm Reduction" model, which stress on tackling the "harm" of drugs, but not to critize or eliminate use of drug. For example, the government may open some designated drug taking areas to gether drug users in one place, so as to minimize the drug users disturbing general public in public areas. Or some Syringe Exchange Program to encourage use of clean syringes. Harm reduction is not legalization. In its model, drug bearing is still legally a crime. The model is mainly to make general public view drug usage in a neutral way.

This put me into deep thoughts these few days.

Our legacy policy stress on solving problem from an ethic and moral standard perspective: drug addiction is wrong behavior. Drug addictors are criminals. Harm Reduction approach takes "drug usage" as a choice, as a human rights. Take drug addictors as a person with this behavior, but nothing wrong. It takes a ethics-free approach.

I can see this approach has its advantages and would be very practical in reduction of harm. However, do we really want to get away from moral standards but to focus on the harm itself? Is it a too target oriented approach? In someway one can argue that this is actually a "love" approach -- we see the people needs, help them, but not criticize them. Aren't the Gospel stress on Love as well?

I wonder if I can get my way out from a Gospel story. A woman was about to be stoned to death. Jesus asked the people around, who didn't commit sin can throw the first stone. Jesus accepts sinners and do help them. Shouldn't we do the same?

However one point to note is, Jesus asks for sinners to confess.

Now it's a problem of: is it sin or not.

Can I take a comparison like this: I personally love Chocolate. Eating too much Chocolate may lead to obessity. So is eating too much Chocolate a sin? or a Crime in model society? Apparently it is not. So w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eating Chocolate, and Heroin? We may say: heroin addictor would be likely to commit into other crimes when they need money for the drug. A chocolate addictor probably wouldn't. It is correct in some sense, but can the possible consequence be considered as a "crime". This reminds me on the movie "Minority Report".

No conclusion yet. I am still thinking.

Sunday, February 17, 2008

東風夜放花千樹










一. 驀然回首

剛參加了平溪的天燈節。看着百多個天燈放到天上,我心裡起了奇妙的感動,哭了。

元宵節在即,政府舉辦了天燈節,在平溪、菁桐、十分等地舉行。每次活動的晚上,都會讓民眾免費分批把千個天燈放到天上。沒事的我參加了二月十六日的活動,可以在七時至八時放兩次天燈。

中午時分我擠了兩輪火車從台北到達平溪。車上都是去放天燈的人,火車上擠迫的情度比香港地鐵上班時份更嚴重。火車上聽到很多廣東話,都是香港遊客。當然本地台灣人還是佔多數。

走到平溪街上,起初天氣還不錯,好多人在商店買了天燈就放起來。放天燈看起來很好玩。把天燈底部的火熠點火,熱空氣把天燈送上天空。有人更在天燈下掛一串爆竹,天燈邊飛邊響很熱鬧。每個店家門前都放了好多桌子,原來人們都喜歡先把願望寫在天燈上,再放到天空。我細細的看人們寫些什麼,發現大都希望中彩票、中大獎、中樂透。女生們幾乎每人都寫希望早曰嫁得如意郎君。相信這也真的反映了台灣的社會:M型社會、貧富懸殊、女生比男生難找到伴侶。有許多人像作文一樣把一米高的天燈四面都寫滿。我這才明白,原來這天燈不是一種遊戲或傳統那麼簡單,是一種非宗教性的許願,像禱告或上香。

後來天下起小雨,遊人卻因近晚而越來越多。

時候到了,我走進活動的會場,跟百多人一起準備放天燈。每個參加活動的人都有一個義工幫忙。幫我的竟是一個老伯伯。他看我傻鳥般站在那兒,便幫我打開天燈,着我寫上願望。我不知該寫什麼,想了一回,寫了些很實際的祝福,祝福家人、朋友、Project。老伯伯說,你要寫上自己的名字啊,不然老天不知這是誰的! 跟着有人幫我點亮了天燈,老伯伯跟我一起穩着它,不讓它飛走。

看着發光漲鼓鼓的天燈透映着我的名字,心裡就起了一種不實在的情緒。我的主什麼時候都知道這是我,我可以隨時的禱告,我不用一個寫上名字的天燈來祈求;這是一個多大的嘆福份!正在沈思,司令請所有人一起放燈。我抬頭追看我的燈,同時也有百多個天燈飛起來,飄升着、搖曳着,佈滿整個天空,像水母一樣。這壯觀的景象攝住了我的整個靈魂。我感動,哭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郤為那一刻情緒的激動笑了。原來軟弱的世人真的需要一點實在的圖騰去聯繫自己的願望,哪怕是一個燈、一個像。我突然明白了當日為什麼以色列人會拜金牛,也醒覺上帝的深奧與慈愛。我重新了解不可拜偶像這命令,也重新了解到能夠何時何地禱告,真的是一份天大的禮物。

天燈還是要放的,只是不要忘了常常禱告,不要等元宵。



二. 那人卻在

我每年元宵前總到平溪放天燈。 已經三年了。

是的。 每年我都帶着一個願望來到; 是同一個願望。 別人覺得可笑, 我郤很認真。 我只希望那人會回到我身邊。我認真是因為我知道他真的愛我。別人笑是因為他們不相信。

我是一個第三者。 那人是一個丈夫, 也是父親。

來到平溪, 我總是先到明雅茶舍坐一回, 等待黑夜才放天燈。茶室如常地很滿, 吧檯卻有很多單座。我看到一個穿爬山衣物的女子,似乎是獨行俠,便坐在她旁邊。

女子很有趣。她點的茶遲遲未到,老闆向她致歉,她竟說:「『萬萬』來,不用『擠』。」老闆一頭霧水,我郤忍不住笑出來。女子一直在跟茶室內其他小孩玩耍。跟他們說話,送他們小禮物,逗他們笑。後來來了一個奇怪的大眼小女孩,她跟爸媽來,看起來家境實在不太好。她一進入茶室,就直拉着女子的手,一直跟她講話。我聽了半天才聽懂原來小女孩剛剛在一家天燈店遇上女子,現在又相見所以很高興。後來才知道小女孩的父母都聾啞,所以女孩發音也不準。奇怪的是女子反而聽得懂。

後來女子見我的柚子茶遲遲未到,竟向已混熟的老闆說:「老闆請你『壞』點吧!」 我一聽倒真嚇『壞』了,連忙告訴她是『快』不是『壞』。她也笑翻了。

女子來自香港, 難怪說話怪怪的。 她來台北出差工作, 週末來平溪玩, 第一次放天燈。我們談了很多。我猜她工作待遇不錯, 她大概是個很勤奮的人。後來她放天燈的時間到了, 她就告辭了。

她一直沒有把我認出, 我反而心安。我是個歌手, 那種被形容為三線的歌手。到我放天燈時, 看着發光漲鼓鼓的天燈上那願望, 忽然覺得自己一直在浪費時間。我渴望成名, 渴望每個人都把我認出。但我付出那樣少, 怎能成功呢? 我忽然明白我需要的不是那人, 而是一點成就。 我想起女子的自信的笑容, 她大概付出了不少。我想像她一般, 為自己的工作驕傲。

天燈還是放了。但我知道明年我不需要再來了。

三. 燈火闌珊處

天下雨‧我們這一行最怕雨天。 天燈其實還可以放, 只是大家都以為能夠。

我賣了天燈十年,金融風暴後一無所有,跑回鄉下賣天燈。遊人一個又一個很努力的寫願望, 我都看厭了。真的這麼靈驗, 我還會在這裡叫賣嗎?好笑。

有個香港來的女孩子說我該寫一個天燈求停雨。我乾脆叫她買一個試試看。她說我是一自販賣盼望的人。我沒有這樣想過, 但她大概是對的。

Saturday, July 01, 2006

羅生 . 門 . (2/4)

一、果子小姐

他們都說我長得漂亮。

我不是不知道‧但這種讚美,怎好承認呢。說到底,得到這份工作的女孩,不可能不漂亮.

媽媽常說, 你這種工作, 老板就是要你的樣子. 人一老, 就沒價值了. 快點找個可靠的人, 才是正經.

道理我是很明白的。隔壁的咖啡擋, 買的是上好名牌咖啡, 生意卻總不及我這邊好。中環人很喜歡果汁嗎? 不見得. 老實說, 要是我過擋找替那個阿嬸, 包保那邊生意好起來. 買高價果汁,總得找個樣子甜美的女孩吧。我知道我勝任有餘.

調弄果汁機難嗎?收銀難嗎?都不難. 客人等得不耐煩嗎?一個無知帶歉意的笑容, 我總不畲吝惜. 一雨句老板教的英文, 三雨下把老外打發掉. 這些我都做得到.

下一步怎樣走, 我是不想的, 也想無可想. 這兒人工高, 我沒理由要走. 要走, 又能走到哪兒呢? Ive 畢業我已不想再讀書。 文員嗎?人工比我現在連OT低一半. 況且我英文還未合格, 也沒人請. 賣衫吧, 也許.

有時看看我客人中所謂的OL, 大大的黑眼圈加脫皮面頰. 她們告訴我昨晚通了頂工作. 我想, 她們很富有吧, 但那黑眼圈... 給我這種機會, 我也不肯定是否願意犧牲.

也許我可以進修一下英文吧. 也許好好保養皮膚更實際.


二、電腦先生

我媽常問, 其實你做的是什麼工. 我很認真的答她, 我的工作就似你做女的時候那些工廠女工. 每天努力的啤膠, 或替洋娃娃裝眼珠, 或車衣. 幹得好或肯學的話可以做較有技術性的裁牀, 畫樣.

媽聽得心驚肉跳:她就是80年代工序北移時被裁出來的. 其實北移還好, 最怕是西移 -- 去印度.

在大銀行工作,好處是薪高糧準假期多. 畢業的時候有很多理想, 希望加入一些R&D的Software House, 搞個Open Source Platform 打倒 Microsoft. 掙扎了幾年, 科網爆破. 我見勢頭不對, 連忙叩門求職於各大銀行. 資訊科技這行, 做得好可以很專業. 但香港市場要的是工廠女工專心搞application, 不是發明家搞innovation. 如果讓我從頭再來, 我一定讀財經.

銀行工很忙, 但也很沉悶. 年紀不大不小的我, 也想過成家立室. 立室還可以, 雖然樓市前景不明; 但成家這回事, 是急不來的.

每天我都見到她.

或許我明白多喝果汁身體好, 也許午飯後總想散步, 也許我真的喝甘荀上了癮, 也許都是藉口; 只是雙腳總不由自主的走向她的輔位.

中環的OL不是不漂亮, 但少有她這種健康的顏色. 她笑得很多. 那種沒有野心的神采飛揚, 是很吸引人的. 只是這一點好感並不足夠叫我嘗試接觸她; 畢竟, 我還有很實際的期望:立室的擔子, 二人同擔總會輕省些.


三、吃及拼小姐


四、小資產先生

Saturday, April 15, 2006

魚‧樂無窮

今天是復活節假期第一天‧趁著假期,我便去看看人類,散散心‧

生活在香港,擠迫的生活環境在所難免。幸好交通還算不錯,從缸底游到上瞧坡也沒有擠塞﹕只是途中遇上銀魚隊伍,等它們路過用了二十多秒‧還有上到上瞧時一不留神與魔鬼魚碰了一下,幸好鯊魚交警沒有抄牌,否則又被扣分。

我一直都想到淺水區看看‧聽說那邊不時有人類丟些M&M到水中‧M&M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作為一條魚,你總得嘗試一下新事物‧但自由行到那邊尚未批准,也只好多等一兩年了‧

魚缸外人很多,一個個面孔怱怱而過。我很為他們可憐,人一個跟着一個不情願地被向前推。毫無選擇的前進。 他們以為自己在掌握方向, 卻不知道自己比大羣的银魚更盲目、更盲從. 銀鱼還有大老板賞賜的天然導航系统. 人呢?我又不信他們抽IPO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喜歡看小孩子,只有他們真正懂得為自然驚呀。 正如小王子說、只有小孩子會把臉貼在窗上看世界,只有他們懂得認識世界。

大人都在做什麼呢? 我聽見那邊的肥叔叔在高談我的身價。至於我是否屬於無性繁殖,是否快將絕種,他是毫不關心的。另一邊有年青人拼命的拍照,卻用上連串的閃光燈。我可不怕,但可憐新來的石斑卻怕得要死。我還看見有位太太在拼命的罵自己的工人。這種人,給她看一千次清道夫鱼和大鱼的互存, 她還是不會明白的。

作為一條蘇眉, 我要向大老板交的賬還不算多. 可憐眼前一羣浪子, 真不知他們將來如何交代.

趁著假期,看看人類, 總有得着.

Saturday, November 05, 2005

敵. 事. 離.


八月二十八日. 廸士尼樂園一日遊.

在欣澳站的月台上, 朋友興奮地推銷"小熊維尼歷險記"為"必玩"項目. 我問她, 你讀過小熊維尼的故事嗎? "有啊. 其中一個是說小熊和朋友一起替小驢找尾巴." 了不起. 我總以為十個見到小熊會尖叫的女孩子, 九個沒有讀過它的故事, 只懂說, "好可愛啊!".

列車遲遲未來, 月台上身旁的小孩不停擁擠向前. 他們身後的父母鼓勵著: "對! 擠前一點, 霸個好位. 走前一點啊..." 於是小孩一邊重複無意識地說"唔該借借", 一邊狠狠地把小哲撞開.

等得久了, 有小孩不耐煩大嚷, "媽媽我要去廸士尼我要去廸-士-尼-我-要-去-廸--士--尼--呀......". 在五線譜上有Crescendo可用. 在文章中這個漸大效果不知什表達出來. 但那神經質的程度, 比陳奕迅的浮誇大叫有過無不及. 呼喊聲中彷彿"廸士尼"三個字代表了人間的一切希望; 讓人想起北方大廣場上手舉紅書, 跳著, 喊著的激動青年. 那母親回答, "車快來了-- 你就再行前一點吧..."

到達後朋友一手把小哲拉進商店并驚叫"好漂亮啊...!". 這樣開始了她半小時的購物: 小熊鐵罐衣服鉓物毛公仔... 我想, 快樂就好了. 不竟這是個"樂園". 抬頭看見惺惺作態的牌子寫著什麼 "Yesterday...dream...today....towards tomorrow....." 有種噁心的感覺. 不如寫"消費吧! 尋找快樂的人們..." 回頭, 小哲自己也買了個快樂: 三眼怪獸襟章.

巴斯光年遊戲館前排了二百人的長龍. 豔陽普照人人汗流浹背, 只有巴斯光年絲毫不見倦容. 小哲身後排了一個中年男子. 微微的禿頭, 微微的駝背, 穿著一件奇怪的鮮紅t-shirt, 很專心地讀生果日報. 看似典型的香港男士, 卻非典型地一個人排巴斯光年.

排了半小時, 小哲由第二百位爬升到第二十位的時候, 突然看到一堆紅色衣服在隊外揮手: 那是一位胖太太、一位黑瘦少女和箭豬頭弟弟. 紅色兵團從隊尾開始向前擠, 沿路由肥媽媽開路, 小弟殿後, 瘦公主高傲的接受撿閱, 直向小哲進發. 小哲心想, 今天要不要開口告誡此等刁民呢... 正自盤算, 肥媽突然停在小哲身前並轉身; 他們可是禿頭先生的家人呢.

既是小哲身後的插隊, 也不便說什麼, 只好專心數着牆上三眼怪獸的數目. 但身後的肥媽似乎很心焦, 不斷在無進展的隊中向前擠: 直把身體貼到小哲的背包上. 這種時候, 叫非禮也沒用, 小哲只好轉身面向他們而站--她總不能「貼」到我身前來吧...就在移動之間, 箭豬小弟竟不顧「排隊」的基義, 進佔了小哲和朋友之間的半呎空間. 得意的他竟回頭向他媽嚷: "媽, 我站前了!", 而他媽竟表揚說:"是嗎?... 你就站那裡吧..." 小哲只好回頭嚷嚷:" 小朋友, 你該在我後面" 小弟睜着無知的大眼, 看著他媽不說話. 他媽也不說話. 五秒沉靜後, 朋友忍了不住用英文笑說: "請回到你原位!" -- 而他真的很害怕的跳回他媽身旁.

厲害. 真不知道英文有此等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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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October 30, 2005

夢思. 痛在

回到家是早上七時多, 竟然不是很累,但也讓自己睡上一覺.

作了一個很真實地恐怖的夢. 夢中有悲傷有眼淚有驚呀有意外有忿怒. 人物角色都是真實的, 故事情節跟現實相符. 我記得我絕望地哭了, 那淚水和心痛彷彿真實地存在過. 在夢中我曾揭力用理性控制情感, 有分析有辯論拒絕相信真相, 也有謀略有計劃只是無力實行.

醒後猶有餘悖, 那心痛仍真實地震撼着我.

笛卡兒如此辯証: 「我如何知道自己正坐在爐子旁遑? 感官有時是騙人的. 我無法確定這不是夢境或幻覺, 或有可能被魔鬼捉弄. 唯一不容置疑的是: 我在思想(懷疑).」

因此他說出了經典的: 「我思故我在」 (Cogito Ergo Sum).

為了解釋外部世界的存在而免於唯我, 笛卡兒最終還是引入了上帝的存在.

我又該如何面對這夢呢. 在夢中我的思想跟我在清醒時的邏輯沒有兩樣, 也有真實的感受甚至深層的反方向宗教抗辯和感觸. 只是現實的我可能會有不同的行為反應.

但我的思想不能證明我在夢中存在. 上帝的「客觀存在」也不能解決現實和思維的二元分離: 除非我把夢視作上帝的徵兆, 或者相信在同一物理體(身體)內有兩個「懷疑的心靈」存在.

莊生曉夢迷蝴蝶. 且看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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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October 08, 2005

水落. 石出.

















這是一片延綿三公里的天然海岸石灘. 下午四時半, 日過中天, 黃昏近在咫尺, 正是遊玩的好時光.

舉目是一天一海的藍. 雲很整齊, 風很清, 天很高很圓. 低頭是一地無盡的彩石. 圓潤, 絢麗. 有手掌般大, 有指甲般小. 每顆都漂亮, 叫人驚訝. 正值潮脹, 急浪湧上石灘. 衝擊過後, 濕潤的彩石更亮麗, 一顆一顆美得叫人心痛.




浪一個一個的澎湃. 暮色悄悄溜進七星潭.

有人迷戀一片石頭, 跑到海邊浪前, 把自己的眼目埋在石頭裡. 尋找, 拾起, 放下, 再尋找. 這顆斑點很漂亮, 那顆綠得美, 黃色的一塊竟有點透明, 還有黑色的一塊洒上了流星點點. 尋找愛情, 拾起事業, 回頭放下親人, 又再尋找健康. 一生忙忙碌碌, 尋覓生命寶貝. 細看石頭, 卻也得見宇宙. 花花世界, 也足夠叫人讚美感恩.

有人凝視天空, 以專注尋求真理. 天空是多麼的美, 橙紅的舞台下台白浪無倦翻打. 一片漂亮石頭在腳下, 清風徐來. 窮一生硏究岩層變動, 也思想誰創造, 誰管理, 誰以溫柔安排這良辰美景. 這背後隱藏的可是比浪更持久的激情, 比天空更廣闊的包容, 比雲彩更懾人的美意, 比石頭更堅定的公義. 遍地彩石, 不及心頭的感動重.

有人心繫身旁人. 母親帶著孩子, 年輕人拖著情人, 百年生命一步一步走在萬年的石頭上, 億年穹蒼下. 石頭清風都不能叫他們把目光移離所愛的人. 世界很大, 但愛的顏色很充實.

我們都走過這片石灘. 只盼夜幕垂前, 帶走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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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September 10, 2005

眾道. 盂蘭.

兒道. 孩道. 商道. 善道. 人道.

兒道:"
像我這樣一個大男人, 蹲在街上陳設蘋果,橙,米和香燭, 實在不成體統. 但七月裡我總無法給母親一個藉口, 推卻維持了三十年的煙火.

每年鬼節母親從未間斷在街上設祭給父親. 祭品是豐富的食物和燒不完的香燭. 母親從來不哭, 卻也不對燭火說話, 只默默把紅燒肉擺好.

父親生前擁有數百佛經. 火紅時代之初, 他明白那些書已不能收藏, 於是著令全家撕經作廁所用紙 -- 不太明白他為何有此一著. 父親給我說過盂蘭節的故事. 話說佛祖有孝順弟子目蓮. 目蓮母親卻是作孽之人, 死後墮進餓鬼道. 親人供物中有大量食物, 進口卻皆變紅炭, 飽受飢餓煎熬. 目蓮不忍母親受苦, 向佛祖求情. 從此每年七月十四一天餓鬼得吃, 讓人子得盡孝心.

佛經便紙還未用完, 父親便在人間鬼道中去世. 那些年裡盂蘭不許生祭火, 漫天火紅峰煙只有更激動父親不息之靈. 如今鐵桶裡熊熊火起, 衣紙飄起像當年片片佛經. 回頭廉租屋村街上一片燭光通明, 鬼道盛宴在人間, 呼喚故人回歸, 燒香之人也逐步踏上死亡. 野狗經過, 翻倒米飯, 咬下雞腿離去.


孩道:"
我最喜歡爸爸在鬼節帶我看"大鬼". 每逢盂蘭, 屋村裡的籃球場便會搭起"鬼棚". 通常大棚裡是三層樓高的大鬼王. 鬼王就是閻王. 他咧嘴露齒, 眼如銅鈴, 陽光膚色, 怒髮衝冠, 手執矛戈, 腳踏小鬼. 紙紥鬼王色彩鮮艷, 是很漂亮的美勞作品. 小棚裡也有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 白無常尤其好玩, 有長至膝蓋的舌頭. 牛頭馬面則手執刑具.

爸爸說地獄裡所有鬼都會在七月十四"放假一天", 又吃又玩. 為免小鬼玩得太高興, 又或大鬼四處害人, 這些大紙公仔是用來"嚇鬼"的, 叫它們"behave". 七月十四午夜一過, 大眾便敲鑼打鼓作法事, 叫大小鬼怪"回家". 之後大鬼王和其他紙公仔便會被一把火燒掉, 很壯觀的.

球場上人流不絕, 都在各紙公仔前上香添油. 其實我很混淆: 一點香油, 是為地上的人討平安, 還是為死去的人求安息? 彷彿在生的人前途未卜, 鬼魂自身難保. 鬼節, 不過是一課勞作.


商道:"
盂蘭前兩三個月, 各方團體便來"募捐". 我們經營小小文具店的, 不得不敷衍一下.

黃伯每年都皮笑肉不笑的來. 他先不說"募捐"的問題, 卻花三十分鐘演講孝義之道. 當所有孔子都講完後, 必定祝我們來年順風順水, "為求心安, 就這個數目吧...". 一翻周旋還價, 終於交易完成. 他在鋪前貼上那醜陋的黃紙, 施然向下一家進發.

七月十四午夜過後, 只見火光熊熊. 有這最熱烈的祝福, 心不得不安.


善道:"
辛苦經營了四十年, 我沒想過要退下來. 生意早已不大管, 自有兒子替我料理. 退, 可以; 休, 不能夠.

這行頭裡, 這區裡, 我是有點名望的. 為著兒子的緣故, 為著讓自己的成就有點可敬的延續, 這十萬元, 我是很樂意捐的. 趁的還有一口氣, 積一些陰德在人間, 總沒錯的. 不為死後的果報, 也為明天的尊重. 一篇成功的事業, 以一番慷慨作尾, 應是一個好結局.

街坊會的人很有心, 著的到球場監督一下派米的情況. 天氣很熱, 三兩天後該打風了吧. 球場上人很多, 很多. 搖著扇的, 用報紙遮太陽的, 都是阿婆阿叔; 一群窮人, 擠擁著. 米很多, 但他們總是向前擠. 是恐懼, 怕被排斥, 怕落後, 怕失去. 我很明白, 因我經歷過.

很小很小的時候, 在上海的碼頭, 人們也是這樣擠著, 擁著. 走難的情景, 從小就印在我腦海裡. 在那種船不可失的絕望環境裡, 人可以做的, 就是拼盡一生的力量擠前去. 你和你家的一生, 將在十五分鐘內改寫. 前路茫茫, 後有追兵. 母親和父親下了年輕裡最大的決心 -- 上船去.

生命裡有爭取, 有受惠, 有買賣, 有施予. 今天的我已在船上, 彷似船長看著擠擁著的走難者. 我不會讓自己和兒子回到昨天的擠擁裡. 可惜船還在海中未到彼岸. 既不能忘我登極樂, 只好回頭撤米積德. 對岸
餓鬼道中囂叫慘號, 都起來伸手抓著一點七月十四的米飯. 擠擁吧, 讓你們激起的水花, 聚成滾滾浪濤, 推我早登極樂彼岸.


人道:"
盂蘭節又喚作中元節, 鬼節, 七月半或麻榖節. 據史記載,這節日從南朝梁武帝開始, 便在民間蔚然成風. 今天,歷史是不會有人關心的. 在生的人把握僅有的七旬陽壽,把精神時間都專注在眼前的事情. 忠信孝悌, 慎終追遠,已經不是盂蘭節的目的.

忌諱的人, 在這七月時份不會開工動土, 新船不會下水,情人不敢嫁娶 (怕娶了鬼新娘), 出門的人不走近水邊(怕遇到了落水鬼). 人們求的是避災. 拜祭先人,獻香燒元, 除了是要先赴黃泉的人”死活”無憂,更重要的是讓在生的人得到福蔭, 家宅平安. 人們求的是自我心安. 畢竟人鬼殊途, 陽壽比起冥壽,不過是一下呼吸, 一次眨眼. 花太多時間在幽冥之說,實在不合成本效益.

這鬼節, 不過也只是一年一次的中國節日. 再過幾天,股市上升, 樓價上升, 銀行加息, 年底加薪, 禽流感,兒女升學, 人們早就把一切忘記得一乾二淨. 四千年的歷史對於人們來說, 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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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29, 2005

傷逝

- In Memory of Prof. Samuel Chanson

http://www.cs.ust.hk/chanson/

To express my highest respect, I have chosen to write this passage here. My teacher has been a key person who started my dreams and made my heart stays in the valley of HKUST. I in humble have him introduced here as a memory for my heart, a reminder for my later life, a stopper of tears and sadness.

Sam and I have had our first conversation in English. It was a spring day that my FYP team knocked his door for an interview. With an innocent mind we decided he must be an English speaking professor by simple interpretation of his surname. We talked for one whole hour in English with hundreds of grammatical mistakes and wrong pronunciations. When the meeting finished he sent us to the door and said, in perfect Cantonese, "I will let you guys know the result next week".

Talking to him always burnt me a lot of energy. His office is usually just in the right room temperature - not too cold not too hot, but after sitting 3 more students in there together with his difficult questions, I almost felt suffocate in his office. Talking to him is like playing a Chinese Chess game in mind: I need to observe what objective he wants, guess his next move, remember his previous moves and then give responses; while actually what he was doing is to force me to build up my own form, my own strategy and my own goal -- not to follow his goal. We usually have only 1 hour in each meeting which is definitely not enough to make a stupid B-grade students like me to become a good player there. It took me a few conversations to understand that actually he thought and talked in networked way; while I was still in a linear thinking stage. It was a painful experience, I must say, to find out the way to communicate with him, but eventually I understand that this training was the most valuable lesson he had given me. I might not receive too much from the Java projects but with all those FYP meetings, he had forced me to enter a higher level of intellectual experience.

Sam has never been the kind of salesperson-like type of scholar but he had made a big effort to spill out UST's research results to business. On the teaching side, Sam was a very strict teacher who always required the highest standard of work. He took the best graduate students for research. All his FYP students prior to my group were A-grade students. Until now I do not know why he had taken us for his FYP project. There were a lot of moments that I felt I have disappointed him in terms of academic and research performance.

Sam could express himself extremely well but never talked too much. I especially like listening to his nice English with words like "anyways" in between. His high-standard academic requirement was not only in programs, algorithms or calculations, but more importantly in our written essay work. I considered myself with ok-English but I still remember the shock I had in one of our FYP paper review meetings. Sam handed me back the paper and I saw the sheets full of red marks -- to be precise I think there were more red than black. He made every single correction for my paper, from the smallest spelling mistake, to how to write a sentence in a more professional way.

Sam had bravely faced and fought the cancer. I believe the way he dealt with it is exactly the way he dealt with research difficulties -- with the same courage, consistency and insistency -- but with one difference: he had been more relied on God than ever. Sam had been a Christian for a long time. During my years in UST he had only talked about his religion once. After the sickness, in every single email and conversation I had with him, he showed great dependent and faith in God. I trust the sickness is actually a beautiful gift God has given Sam and the people around. God reminded Sam He is always there to look after him, while He is the one who rules as well. From my conversations with Sam I believe he has accepted this gift as a blessing to his life. I cannot imagine how much struggle and questions Sam had in behind the scene; I only know he has finally chosen to be obedient.

Being a teacher, Sam had not only taught me and guided me in the UST days, but with his own life as well in his final days. There was no touching story like "Tuesday lessons" we had but deep in my heart, I am very attached to this teacher. There is sadness in me but I clearly know I will meet him again. I think there is no need of encryption technologies in heaven but I guess I might see Jesus playing a decryption game with Sam there, when I meet him again.

I am ending this passage with what I said to Sam always after our meetings, "I will see you". And I know he would reply me, "I will see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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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0, 2005

長話. 短說. (1/4)

小哲在這裡嘗試將一般日常生活所見, 喜歡說話長篇大論的人分類. 目的不在於批評, 只重分析.

撇除有意識的推銷性表達技巧不提, 說話長篇大論是一種自我中心, 忽略聽眾感受的行為. 通常年紀越大的成年人, 不論學歷, 性別或社會地位, 都越容易有這個習慣. 其實背後可能反映了說話者寂寞, 受忽略, 渴望被重視, 尋求認同的心理狀況, 程度主要因個人年紀, 經驗, 人際關係和社會文化而不同.

長篇說話可分三類:
一. 抒發感受, 尋找聽眾 -- 自我調節的心理治療
二. 偏好發表, 吸引目光 -- 不自覺的失衡
三. 積壓抱怨, 重複論述 -- 無出路的負情緒加固

抒發感受, 尋找聽眾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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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13, 2005

廁. 文化

還未準備好寫次文化, 只好先寫廁文化.

小哲有一個奇怪的嗜好: 喜歡參觀不同公司的廁所. 每到一個新工場, 必定細細研究其洗手間. 看廁所的裝修, 設備, 清潔程度和流連人數, 多少反映了公司的規模, 資金投放, 管理層對員工的重視程度, 甚至員工的質素.

廁文化是一個大題目. 這裡先東拉西扯一下. 日後再補充整理.

一個理想的公司廁所應:
1. 有合乎員工比例的廁格數目.
2. 廁格之間有落地隔牆及足夠高度
3. 快速沖廁水補充系統
4. 優良通風
5. 充足紙巾, 梘液供應
6. 地板, 洗手盆, 廁板長期清潔, 乾爽
7. 女廁應有儲物設施
8. 禁止吸煙

一個好的洗手間能給予員工安全, 受重視的感覺. 對公司的歸屬感自然增長. 聰明的管理層知道, 一個高質素的洗手間肯定能叫訪客對公司印象加分.

好的廁所設計尊重個人私隱, 但又能維持良好流通量. 此兩考慮常處於對立狀態. 一般公廁會犧牲私隱以增加流通量, 公司洗手間則相反. 這也是信任的表現.

從廁所內所見的人文現象, 可大致想像該公司的員工質素及公司文化:
1. 員工在廁所吸煙/講電話: 工作間紀律要求可能太苛刻; 員工有躲懶傾向
2. 員工在廁所談論公事, 評論同事/客戶, 甚至講是非: 人事部提供培訓不足或不達標
3. 用者如廁後不洗手/廁板不清潔: 員工質素有問題 -- 公德及基本衛生
4. 用者來去怱怱, 節奏快: 員工忙碌, 投入工作
5. 儲物櫃常上鎖, 鑰匙不在: 員工間不信任或有偷竊情況




中西比較:
從小哲有限的經驗裡, 一般來說, 西方社會的廁所比華人社會清潔. 相信這是因為信任的問題. 當你對其他用者不信任的時候, 身體接觸自然減少而令污染機會增加; 當你對其他用者不在乎的時候, 也不會想到清潔的問題.
希望將來有機會以統計驗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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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03, 2005

左行. 右企.

香港的行人扶手電梯有著成文與不成文的規定:

不成文 -- 左行
成文 -- 右企

大家彷彿接受了這是最符合效率原則的運輸方法: 不怱忙的靠右站穩, 怱忙的靠左拾級而上/下: 很有秩序地, 每天在繁忙的中環和閒適的赤柱, 在實踐.

據說這是最合符安全原則的. 對一般右撇子來說, 靠左行能讓動作更靈活, 應變更快. 這裡不談哪一邊才是"正確的駕駛方向". 我們似乎已習慣左行右企, 打不破的. 但令人懊惱的事, 總發生在早上八時半的中環地鐵.

地點: 月台往閘口扶手電梯

車廂裡, "mind the door please" 還未說完, 聚集在下車有利位置的白領已排好在車門前準備下車. 幕門一開, 一眾紳士淑女維持著安全的禮貌距離, 以皮鞋可達之最高速往扶手電梯方向進發. 5秒後扶手電梯登梯位置開始出現半圓形人群.

你開始發現, 原站在你左邊的墨綠領帶先生, 有右移的跡象; 稍不留神, 他竟以凌波微步在你身前略過 -- 站了在你的右邊! 同時原在你右邊的dior小姐, 正打破了禮貌距離, 小步小步的把你擠向左邊.

正在從半圓第六圈進入第二圈的你自然心有不甘, 企盼在最後關頭佔回右邊"不用行"的有利位置, 唯有放慢腳步, 以退為進 -- 讓左邊的人先行, 專心看準右邊梯級, 以打籃球時的佔位技術踏上去 -- 正當沾沾自喜的時候, 冷不妨一個其貌不揚身穿正牌nike的大嬸, 移形換影中竟已站在你 -- 一個高貴(內心)淑女正前方的梯級上. 中環真是上等人的地方, 一輪高手激戰竟沒有多大身體接觸. 這時你的鼻子離大嬸的背脊約5cm. 想退一步; 不行: 後面是一個大動作的先生 -- 正在電話談曼聯.
你只好眼觀鼻, 鼻觀心, 並數算一下這nike的質料價錢, 直到20秒後; 深深吸一口氣,

海闊天空.

萬一不幸(或幸)你功力不夠, 總得在左邊行走, 希望你的高跟不太高; 否則那20秒的"篤篤"聲, 也真叫人擔心.

其實, 如果扶手電梯旁有樓梯的話, 我認為應停止在扶手電梯上行走, 以加速流量. 要快, 行樓梯啊.

但在沒樓梯的地方, 左行右企, 始終是禮貌和體諒的表現.



後記
小哲到新加坡小遊, 發現彼邦右行左企的標語:



出奇地, 小哲很快便適應了.

原來, 左, 右, 有時候只是一種社會的集體認同. 只要有共識, 就有秩序, 就成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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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29, 2005

先說. 故事.

解放後的中國, 土法鍊鋼超英趕美的年代.

一個少年早上如常回校上課. 走到校門前, 彷彿有什麼不對勁; 學校的鐵閘不見了!

帶著疑惑他到課室準備第一課. 正是他喜愛的物理科.

他喜歡這個來了才一個月的老師, 因他解說生動清晰, 能帶動學生探究思考.

今天老師遲到了. 少年無聊地摸著木桌. 現在課室內都是木桌木椅; 半點含鐵的東西都給拿去鍊鋼了.

老師氣沖沖的走進來, 顯得很激動.

"你們看到校門的鐵閘不見了嗎?"

學生都點頭. 有些告訴老師, 家褢也是這樣.

"那是太過份了. 他們以為把那些舊鐵拿去可以鍊成鋼嗎? 就憑那些鍋爐?

同學們, 他們不明白; 但你們...要有知識, 才有力量.

我告訴你們, 那些舊鐵含碳量太高, 是鍊不成鋼的!"

在那年代, 說這樣的話, 是死罪.


第二天的物理課, 老師顯得很憔悴.

"同學們, 你們已唸過牛頓的三大定律. 當中有繼動續動,繼靜續靜之說.

動和靜, 其實是相對的. 靜物也有速率. 速率也是相對的.

有人嘗試找出一個絕對的參考. 現代科學有一"相對論", 希望將來你們有機會接觸. 這幾乎是對時間的研究. "


"希臘哲人曾說, 人不能站在同一條河流上;

我告訴你們, 一切都在變動; 只有上帝是永恆的."


學生立即議論紛紛. 少年默默看著老師離開課室.

後來大家知道老師給送往勞改. 他, 原是一位大學教授.


少年長大了. 結婚生子. 他把這故事告訴女兒.

小女孩跟父親一樣敬慕這位物理教授.

她第一次聽這故事, 立志唸好物理科.

五年後重溫,她更堅信上帝.

十年後再重溫,她重讀中國歷史.

今天, 她向教授致敬. 故事中的種種, 正是她所追求的: 經歷, 知識, 勇氣, 信心, 愛.

研讀社會, 從這樣的故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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