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April 26, 2017

東京故事

他在這裏開店有三年了。

這小小的、安靜的、私密的酒吧是他自己的生意。地方很少,只有一張吧枱六個位,窗旁另有一張小圓枱可坐四個人。酒吧在這舊樓的第三層。地段不算最好,卻也鄰近六本木。

他只賣葡萄酒。酒吧叫「學術酒處」,在地面街上有一個不算起眼的招牌,寫的都是法文。大概只有懂葡萄酒的人才會來吧。這也是正是他的目的。

他從來不喜歡說話,卻精通三國語言。他喜歡安靜的客人,自己也不主動跟客人搭訕。若有客人問他關於酒的事情,他總是言無不盡,但也就至於酒。小酒館總是很安靜,客人很少,彷彿CD裏的爵士樂才是這兒的主角。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時間快到十時了,還是沒有一個客人。他沒有特別的去想,只是低頭切菜為自己煮一點晚餐。

門開了,進來的是她。她點點頭,先掛起大衣,再優雅地坐在酒吧的一端。

「好香。你在煮什麼?」

「手工意粉。 Carbonara。」他靜靜的答。

「可以分一點給我嗎?很餓呢。」他點點頭,卻很高興她問了。他喜歡為她煮一點吃的。這是他平時不會為其他客人做的。

她已有好一陣子沒來了。這一年來,她幾乎每星期都來一次,獨自喝一杯,就走了。他完全不認識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知道的只有他的衣粧、愛和不愛喝的酒。

這是間沒有wine list的酒吧。酒都由老闆介紹。他總會先問客人想喝些什麼,再提供選擇。

「你想喝點意大利的白酒配這意粉嗎?」他破例大膽的先建議。平常他從來不主動提議的。

「不用了。」她放下叉子說,「待會還有人會來。讓他決定吧。」

他意外了,沒有說話,為她到了一杯水。轉頭為自己盛一碟意粉,無味的起來。CD機播着Nat King Cole的 Unforgettable。

在他洗碟子的時候,門開了,來了一個男人,愉快的在她身旁坐下。

她看着男人,眼裏都是笑意。而男人看着她,也是一樣的眼神。

「我們點一支紅酒吧。」男人說。

她一臉笑意的問他,「老闆,有什麼介紹嗎?」

他點點頭,從櫃裏取出一枝2000年的Calom Segur。客人沒有異議。

就在他熟練的開酒時,他看到了男人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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